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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 叫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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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 叫魂

“拿來吧你!”

夏發楞的當,手中皺巴巴的紙條被朧一把拽走了。

明明皺了,紙的邊緣還是一瞬間將夏的手指削開了一層薄薄的皮,沒出血那種程度。

他摩挲了一下手指,若無其事地轉過身,故作戲謔地說道:“可以阿朧兒,背著我有人了。”

“瞅你內損sai(三聲)。”朧白了他一眼,臉上的笑意仍然藏不住。

不用他們追問,朧其實已經克制不住想要分享了。

“我剛才吧……”他舔舔嘴唇,故意賣了個關子。

“哎哎~”安對他比了diss的手勢,“趁我想聽,你快點講。”

“就,去逛了下書店嘛,然後呢,那麽大一帥哥,”他用手比劃了一個身高,“就杵我面前了~”

“咦~~”安給配了個不友好的音效。

“怎麽的?”朧不滿地瞪了安一眼,“你嫉妒阿?”

“哼,”安勾起一邊嘴角,“你最好趕緊嫁出去,把宿舍給我騰出來。”

“想得美!”朧隨手抄起一個抱枕朝著安扔了過去。

“八字沒一撇呢,那帥哥出門沒帶手機,我就替他付了個書錢。”朧的語氣裏不免有些惋惜。

“啊呀,知識分子,還看書呢?和你一掛的。”安說到一半轉向夏。

夏一直靠在書桌邊,不知道在想什麽,半天沒有搭腔。

“餵!”安湊過去喚了他一聲,“想什麽呢?”

夏擡眼看他,隨後轉向朧,嘆息道:“兒大不中留阿!”

“去你的。”

朧坐到椅子上,實在懶得和他們貧了。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,搜索紙條上的手機號,發現搜索的用戶並不存在。

“咦?”朧重新端詳起號碼,看是不是哪個數字辨認錯了,隨後又重新搜索了一次,還是搜不到。

“微信怎麽搜不到阿……”他隨口抱怨道。

“你要不先下個反詐APP吧,我感覺你懸了。”安調侃道。

“隱私設置。”過半晌,夏也冒出一句。

朧猛地擡起頭,“對哦!”

他看向再次埋首於游戲中的夏,“你怎麽知道?”

夏看了他一眼,重新低下頭,“很多人都這樣阿。”

朧覺得這話沒什麽毛病,“那怎麽整,直接打電話?太尷尬了。”

“你的手機裏還有一個功能,叫發、短、信。”安的白眼直接彈到朧腦門上。

“對——哦!”朧一臉癡相,重新埋首對著小鐵板,心想發點啥好呢。

略作考慮,他先輸入對方手機號,隨後在文字框裏,小心打出:你好,請問是剛剛在書店的先生嗎?

指尖微微發抖,輕輕點了發送。

那一刻,朧的心裏有了輕輕的失重感。

或許不該發的。

對方該不會覺得我就是為了那幾十塊錢才迫不及待地來聯系?

或者,要是石沈大海了……

朧將手機扣在桌面上,試圖掩飾自己有些忐忑的心情。

這個時候,夏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,來自微信名“S OF ME”。

“晚上回家嗎?”

夏將手機在指尖翻轉了幾次,緩緩回道:“太熱了,懶得跑。”

對方秒回:“開車接你。”

夏無聲地笑了一下,回過去:“幾百米的路,開車?”

這次,夏等了一會,才有一條消息過來。

“你知道我來這邊了?”

“你不是一到周末就過來,伺機狩獵無知的大學生嗎?”

這次,對方似乎是好好思索了一番。

或者只是單純地將手機擱下,去處理別的事了。

就在夏以為對方不會回了的時候,手機彈出一條新的信息。

“你確實無知。”

晚上7點,夏從宿舍區出來,坐進了一輛路邊的轎車。

熟悉的古龍水味,熟悉的座椅位置,熟悉的車內燈光,熟悉的車載音響裏的古典音樂。

夏幾乎純靠肌肉記憶扣好安全帶,縮在副駕裏,合上眼皮。

車子一般會掐著他合上眼皮的時機緩緩地滑出車位,一切都是熟悉的節奏。

誰料這一次,熟悉的節奏卻沒有如期發生。夏輕輕擡起一點眼簾,想看看是發生了什麽,就在這時,一片暗影壓下。

也算是另一種……熟悉的節奏。

熟悉的氣息,極具侵略感的力道,不容分說地撬開他的唇齒,登堂入室。

“幹什麽?”夏推開對方,不快地偏過頭,好像連目光都不願與對方產生交集。

他喘了幾口氣,發現眼鏡上都起了霧。

暗影如退潮,車子啟動進入車流。

辛緩了口氣,“不幹什麽,測試一下現在的大學生有多無知。”

夏閉著眼冷哼一聲。

短短幾百米的路,分分鐘便抵達了目的地。

這個房子與大學在同一條馬路上,連個彎都不用轉,但是既然某人說熱,車接車送的待遇還是得保障的。

一進門,夏便看到了自己買的書的包裹,順手拆起來,兩本嶄新的《叫魂》在燈光下反射著詭譎的光澤。

“為什麽買兩本?”辛經過他身邊時隨口問道。

夏頭也不擡,拆開了其中一本,“給安帶的。”

安。

辛松了松領口。

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,夏經常提到。

“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室友,怎麽不給人家也帶一本?”

“不如我給全校師生都送一本,記在哥的賬上。”夏語調平緩,似乎連吵嘴都提不起興趣。

茶幾上擺著一些吃食,夏拎著書走過去,想看看有什麽能吃的,卻看到茶幾邊上放著的兩本明顯有些舊了的《卡拉馬佐夫兄弟》。

他有心使壞,抽出便簽紙寫了什麽,夾在了上冊扉頁。

隨後,他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吃玉米沙拉。

沒多久,辛穿著寬松的居家服走過來坐在他旁邊,顯然洗過了。

夏心裏嗤笑一聲,放下叉子,拿起自己的書翻了起來。

“看看你。”辛湊近他,拇指抹過他的唇角,蹭下一塊沙拉醬,順手送到自己嘴邊用舌頭舔入口中。

夏的嘴角抽動了一下,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。

“好看嗎?”辛再次湊近他,裝作看他手裏的書的樣子。

“讀給我聽聽。”

夏激靈了一下,心裏暗嘆:果然……

“讀什麽?”他的聲音有點幹澀。

“都行。”辛歪著身子,就在離夏很近的位置,偏頭看著他,一臉繾綣的笑意。

呼吸可聞。

夏仍努力維持著平靜,將書隨手翻了一頁。

那行文字就那樣撞入了眼中。

“對害怕受到迫害的人,它提供了一塊盾牌;對想得到好處的人,它提供了獎賞……”

細密的吻,從他頸部攀爬上來,像一只貪婪的壁虎。

他想躲開,手臂已被牢牢抓住。

“繼續……”含混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。

“對嫉妒者,它是一種補償;對惡棍,它是一種力量;對虐待狂……”

則是一種樂趣。

……

晚上,朧的手機突然發出一聲不和諧的提示音,撕破了宿舍的靜謐。

夏回家了,安去網吧通宵了,宿舍裏只有他在。

他睡眼迷蒙地解鎖了手機,點開微信的小紅點,發現有人加他好友。

備註只有兩個字。

“書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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